第1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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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 章
林羽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布置的，也許是他成人禮那天，大家等著他晚上回來吃飯的時候與他坦白，只是沒想到那一天他頭也沒回，頂著一身傷離開了。
如果那一天他沒有走，一切會不會不一樣。
他不知道。
林羽白合起畫冊，轉身離開家，他想問的那些問題已經知道了答案，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，所有情緒亂糟糟地堵成一團，連呼出的氣都是沈重的。
明明大家是互相關愛的，為什麽一定要以最兇的方式表達出來。
那種別扭的，生硬的，沈重的，就是愛嗎？
他不知道，因為這好像是他離愛最近的一次。
夜已深，周圍只有路燈微明，這片區域不是什麽富人區，卻是安全性最好的地方。
他有些茫然地蹲在路燈下，不知道該往哪去，不想回空無一人的家，也不想去那個只有畫具的出租屋，他想要一點溫暖，想要一個擁抱。
在這個深夜，他忽然瘋狂地想念厲寒成，想念這個會無條件給他擁抱的人。
像是與他有心靈感應，手機震動幾下，是厲寒成發來的消息。
【厲寒成：無論何時，只要你需要我，我都會出現在你的身邊。】
林羽白想見他，又害怕這個時候提出見面的會打擾到對方休息，輸入的文字刪刪改改，最後什麽也沒有發出去。
可能是猜到他的想法，手機震動一下，又跳出一條消息。
【厲寒成：即使是現在也可以。】
林羽白不再猶豫，將文本框的消息發送出去。
【林羽白：我想見你。】
【厲寒成：好。】
與回覆同時出現的，還有一聲輕笑。
輕得如同幻覺。
林羽白站起身，看到厲寒成從不遠處的拐角走出來，路燈把他的身影逐漸拉短，直到兩人的影子親密地靠在一起，像兩團互相取暖的貓貓。
“真巧啊，咱們今天一直在偶遇，難道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嗎……”厲寒成本想開個玩笑，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抱住了。
小小的一只，好像碰一下都要把人碰壞，他的手在空中懸了很久才輕輕放下去，軟軟的小小的，舒服得抱起來就不想放手。
感受著對方傳來的體溫，林羽白帶著鼻音問：“你是超人嗎，來得那麽快。”
而且總在他需要的時候快速出現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厲寒成指著他剛才走出來的地方說：“我媽住那裏，我剛才去看她了，所以才來得那麽快。”
“哦。”林羽白悶悶地應了一聲，還在想他們今天真是有緣，三番五次地偶遇，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，迅速把人推開，站得筆直。
他用餘光悄悄看了眼那間亮著燈的屋子，似乎看到窗邊站著一個人和一只貓，在他視線看過去時，欲蓋彌彰似的熄掉了燈，但在路燈的微光下依稀能看到一動不動的人影。
厲寒成對著那邊做了個手勢，窗邊的人影才拖拖拉拉地離開，看起來極不情願。
他重新把小兔子抱回懷裏，揉了揉軟軟的頭發，說：“不用理她，她就是好奇她那個人嫌貓憎的兒子怎麽會有人主動靠近。”
林羽白對這句話表示不讚同，“怎麽能說是人嫌貓憎……”
他擡頭，在路燈下看到厲寒成的臉上有一道細長的抓痕，襯得他的氣質更加兇惡。
厲寒成好笑地指著那道新鮮的抓痕：“證據。”
林羽白：“……”
無法辯駁。
“但是在我眼裏，你是最好的，我就很喜歡你，別人肯定也很喜歡你。”
明月下，他的眼中有星星閃爍，神情認真。
厲寒成即使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，還是高興得在心底打了一套軍體拳，表面還要裝作不那麽在意，但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。
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最終還是抵不過心中的興奮，他緊緊地把人抱住，頭埋在林羽白的肩窩，說：“別人的喜歡我不要，我有你的喜歡就夠了。”
林羽白霎時間紅了臉，結結巴巴地不知道怎麽回應，心底忽地湧上一股滿足感，好像是因為沒用的自己被人需要著，又好像是因為別的，反正厲寒成的這句話讓他很開心。
厲寒成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，壓低嗓音帶著一絲蠱惑：“以後，你也要記得你對我說的這句話。”
溫暖的氣流灌進耳朵，有些發燙，林羽白下意識地感覺有些危險，但擡起眸時，對方已經恢覆正常，牽著他的手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。
林羽白搖頭，被牽著走的思緒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，他沒地方可去，也不想去。
“去我那裏嗎？最近買了新的小玩意兒，聽說助眠效果很好。”厲寒成帶著人往前走，這一次的他換了一輛低調奢華的商務車，打算暗搓搓地摘掉自己的小白臉身份。
只可惜，林羽白不怎麽出門，林家也不是喜歡玩車的奢侈人家，他對車的認識依舊停留在他們長得不一樣的層面上，根本不知道這些車的價格，在他看來，厲寒成這輛車就是普通的小轎車。
所以今天的厲寒成，依舊是個小可憐。
*
林羽白縮在懶人沙發裏，捧著一杯熱牛奶，舒服得都快睡著了。
他一來到屋裏就被厲寒成領去泡澡，入浴劑把浴缸裏的水染成彩虹的顏色，可愛的玩具在水面上快樂劃行，浴室裏點著安神的熏香，還放著舒緩的音樂，他就什麽也不做，泡在浴缸裏看劃船的小豬在水上蕩漾。
出來後更是按摩吹發一條龍服務，舒服得他都要忘了他是為何而來。
“我今天回去了，他們都不在家，所以我沒有問，但我感覺他們應該是愛我的……”
在這種極度放松的情況下，他反而可以平淡地說起那些堵在心頭的事。
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洩的地方，快要崩塌的大壩也重新堅固起來，林羽白笑了笑，說：“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，如果我早點發現就好了。”
“這就是天大的事。”厲寒成糾正他，“你要這樣想，明明是他們不好好說話，為什麽要你去發現他們刀子嘴下的豆腐心，而且你也說了，一直到你離家出走你爸爸都不覺得自己有錯，那就更有問題了。”
林羽白楞了一瞬，抿了口熱牛奶，小聲地說：“我以為你會說原諒他們。”
他發現自己不對勁的時候也去找過心理疏導，對方大多是勸他放下，原諒他人，原諒自己，但有些東西，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。
“你可以原諒，但不可以逼自己原諒。”厲寒成坐在一旁也喝了口熱牛奶，語重心長地說：“你還小，不知道人是會變的，所以不急於一時，等到你想原諒的時候再去原諒也不遲，到那時候，你才是真正的與他們和解。假如你早些知道，逼著自己原諒他們，也不過是繼續被他們以愛的名義傷害，沒意義，不如鬧一頓，大家把傷口扯開，清理好了，傷口才能愈合。”
這話說得模糊，但經歷過一切的林羽白瞬間就明白了，有些傷口不扯開就永遠不會好，就像火葬場裏最不缺的就是後悔。
他從來沒有以這個角度看問題，也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。
他看向厲寒成的眼裏充滿了敬佩，不愧是有閱歷的人。
厲寒成被看得臉色都黑了兩度，他剛才為什麽會語重心長，就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顯老了，本來刻意拉短的距離瞬間又被年齡隔了個太平洋。
他輕咳兩聲，正要找些什麽話題挽回一下，卻被這小孩突然靠近的臉嚇了一跳。
林羽白伸手摸了摸已經暗下去的抓痕，問：“痛嗎？”
兩人近得可以聞到彼此間相同入浴劑的味道，小兔子的眼睛是無辜地下垂眼，瞳色淺淡，像精致的琉璃珠，剛洗完澡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緋紅，整個人鮮活可愛，唇上綴著唇珠，看起來很好親吻的樣子……
在對方充滿擔憂的註視下，厲寒成昧著良心回答：“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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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羽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布置的，也許是他成人禮那天，大家等著他晚上回來吃飯的時候與他坦白，只是沒想到那一天他頭也沒回，頂著一身傷離開了。
如果那一天他沒有走，一切會不會不一樣。
他不知道。
林羽白合起畫冊，轉身離開家，他想問的那些問題已經知道了答案，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，所有情緒亂糟糟地堵成一團，連呼出的氣都是沈重的。
明明大家是互相關愛的，為什麽一定要以最兇的方式表達出來。
那種別扭的，生硬的，沈重的，就是愛嗎？
他不知道，因為這好像是他離愛最近的一次。
夜已深，周圍只有路燈微明，這片區域不是什麽富人區，卻是安全性最好的地方。
他有些茫然地蹲在路燈下，不知道該往哪去，不想回空無一人的家，也不想去那個只有畫具的出租屋，他想要一點溫暖，想要一個擁抱。
在這個深夜，他忽然瘋狂地想念厲寒成，想念這個會無條件給他擁抱的人。
像是與他有心靈感應，手機震動幾下，是厲寒成發來的消息。
【厲寒成：無論何時，只要你需要我，我都會出現在你的身邊。】
林羽白想見他，又害怕這個時候提出見面的會打擾到對方休息，輸入的文字刪刪改改，最後什麽也沒有發出去。
可能是猜到他的想法，手機震動一下，又跳出一條消息。
【厲寒成：即使是現在也可以。】
林羽白不再猶豫，將文本框的消息發送出去。
【林羽白：我想見你。】
【厲寒成：好。】
與回覆同時出現的，還有一聲輕笑。
輕得如同幻覺。
林羽白站起身，看到厲寒成從不遠處的拐角走出來，路燈把他的身影逐漸拉短，直到兩人的影子親密地靠在一起，像兩團互相取暖的貓貓。
“真巧啊，咱們今天一直在偶遇，難道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嗎……”厲寒成本想開個玩笑，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抱住了。
小小的一只，好像碰一下都要把人碰壞，他的手在空中懸了很久才輕輕放下去，軟軟的小小的，舒服得抱起來就不想放手。
感受著對方傳來的體溫，林羽白帶著鼻音問：“你是超人嗎，來得那麽快。”
而且總在他需要的時候快速出現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厲寒成指著他剛才走出來的地方說：“我媽住那裏，我剛才去看她了，所以才來得那麽快。”
“哦。”林羽白悶悶地應了一聲，還在想他們今天真是有緣，三番五次地偶遇，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，迅速把人推開，站得筆直。
他用餘光悄悄看了眼那間亮著燈的屋子，似乎看到窗邊站著一個人和一只貓，在他視線看過去時，欲蓋彌彰似的熄掉了燈，但在路燈的微光下依稀能看到一動不動的人影。
厲寒成對著那邊做了個手勢，窗邊的人影才拖拖拉拉地離開，看起來極不情願。
他重新把小兔子抱回懷裏，揉了揉軟軟的頭發，說：“不用理她，她就是好奇她那個人嫌貓憎的兒子怎麽會有人主動靠近。”
林羽白對這句話表示不讚同，“怎麽能說是人嫌貓憎……”
他擡頭，在路燈下看到厲寒成的臉上有一道細長的抓痕，襯得他的氣質更加兇惡。
厲寒成好笑地指著那道新鮮的抓痕：“證據。”
林羽白：“……”
無法辯駁。
“但是在我眼裏，你是最好的，我就很喜歡你，別人肯定也很喜歡你。”
明月下，他的眼中有星星閃爍，神情認真。
厲寒成即使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，還是高興得在心底打了一套軍體拳，表面還要裝作不那麽在意，但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。
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最終還是抵不過心中的興奮，他緊緊地把人抱住，頭埋在林羽白的肩窩，說：“別人的喜歡我不要，我有你的喜歡就夠了。”
林羽白霎時間紅了臉，結結巴巴地不知道怎麽回應，心底忽地湧上一股滿足感，好像是因為沒用的自己被人需要著，又好像是因為別的，反正厲寒成的這句話讓他很開心。
厲寒成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，壓低嗓音帶著一絲蠱惑：“以後，你也要記得你對我說的這句話。”
溫暖的氣流灌進耳朵，有些發燙，林羽白下意識地感覺有些危險，但擡起眸時，對方已經恢覆正常，牽著他的手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。
林羽白搖頭，被牽著走的思緒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，他沒地方可去，也不想去。
“去我那裏嗎？最近買了新的小玩意兒，聽說助眠效果很好。”厲寒成帶著人往前走，這一次的他換了一輛低調奢華的商務車，打算暗搓搓地摘掉自己的小白臉身份。
只可惜，林羽白不怎麽出門，林家也不是喜歡玩車的奢侈人家，他對車的認識依舊停留在他們長得不一樣的層面上，根本不知道這些車的價格，在他看來，厲寒成這輛車就是普通的小轎車。
所以今天的厲寒成，依舊是個小可憐。
*
林羽白縮在懶人沙發裏，捧著一杯熱牛奶，舒服得都快睡著了。
他一來到屋裏就被厲寒成領去泡澡，入浴劑把浴缸裏的水染成彩虹的顏色，可愛的玩具在水面上快樂劃行，浴室裏點著安神的熏香，還放著舒緩的音樂，他就什麽也不做，泡在浴缸裏看劃船的小豬在水上蕩漾。
出來後更是按摩吹發一條龍服務，舒服得他都要忘了他是為何而來。
“我今天回去了，他們都不在家，所以我沒有問，但我感覺他們應該是愛我的……”
在這種極度放松的情況下，他反而可以平淡地說起那些堵在心頭的事。
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洩的地方，快要崩塌的大壩也重新堅固起來，林羽白笑了笑，說：“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，如果我早點發現就好了。”
“這就是天大的事。”厲寒成糾正他，“你要這樣想，明明是他們不好好說話，為什麽要你去發現他們刀子嘴下的豆腐心，而且你也說了，一直到你離家出走你爸爸都不覺得自己有錯，那就更有問題了。”
林羽白楞了一瞬，抿了口熱牛奶，小聲地說：“我以為你會說原諒他們。”
他發現自己不對勁的時候也去找過心理疏導，對方大多是勸他放下，原諒他人，原諒自己，但有些東西，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。
“你可以原諒，但不可以逼自己原諒。”厲寒成坐在一旁也喝了口熱牛奶，語重心長地說：“你還小，不知道人是會變的，所以不急於一時，等到你想原諒的時候再去原諒也不遲，到那時候，你才是真正的與他們和解。假如你早些知道，逼著自己原諒他們，也不過是繼續被他們以愛的名義傷害，沒意義，不如鬧一頓，大家把傷口扯開，清理好了，傷口才能愈合。”
這話說得模糊，但經歷過一切的林羽白瞬間就明白了，有些傷口不扯開就永遠不會好，就像火葬場裏最不缺的就是後悔。
他從來沒有以這個角度看問題，也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。
他看向厲寒成的眼裏充滿了敬佩，不愧是有閱歷的人。
厲寒成被看得臉色都黑了兩度，他剛才為什麽會語重心長，就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顯老了，本來刻意拉短的距離瞬間又被年齡隔了個太平洋。
他輕咳兩聲，正要找些什麽話題挽回一下，卻被這小孩突然靠近的臉嚇了一跳。
林羽白伸手摸了摸已經暗下去的抓痕，問：“痛嗎？”
兩人近得可以聞到彼此間相同入浴劑的味道，小兔子的眼睛是無辜地下垂眼，瞳色淺淡，像精致的琉璃珠，剛洗完澡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緋紅，整個人鮮活可愛，唇上綴著唇珠，看起來很好親吻的樣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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